停火虽至 和平尚远,巴以双方矛盾仍根深蒂固
自2014年以来规模最大、烈度最高的新一轮巴以冲突虽然实现了停火,但双方的矛盾仍根深蒂固——
巴以冲突:停火虽至 和平尚远
■李瑞景 潘 晨 姚小锴
在国际社会的积极斡旋调停下,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于5月20日达成停火协议,标志着双方自2014年以来规模最大、烈度最高的冲突暂时平息。
5月10日,哈马斯向以色列发起代号为“圣城之剑”的大规模袭击行动,而以国防军则以“城墙守护者”行动强硬回击。截至5月20日晚,冲突导致以方12人死亡,300余人受伤;巴方232人死亡,1900余人受伤,数万人流离失所,但双方都以胜利者自居。21日2时协议正式生效后,大量巴勒斯坦民众涌上街头庆祝“胜利”,以色列也宣称自己是“赢家”。一场令国际社会颇为忧虑的冲突,呈现出一幕耐人寻味的局面。
多种因素交织
——巴以冲突又到“新轮回”
本次巴以冲突再起,是多种特定因素在特殊节点集中作用的结果。
以色列近年来不断扩大犹太人定居点,此次还要通过法院判决的形式,强行驱逐部分东耶路撒冷谢赫杰拉地区的10余户巴勒斯坦人。在宗教权利问题上,以色列方面以防疫为由限制巴勒斯坦民众在斋月进入圣地阿克萨清真寺,双方爆发激烈冲突。
然而,这些因素只能算是引发冲突的导火索,背后更深层次的动因或是由地区局势变化和双方内部纷争导致的迫切政治诉求。
对以色列内塔尼亚胡政府来说,这次冲突或许是其转移国内矛盾、化解执政危机的“优先选项”。今年3月底,以色列举行了两年内的第4次大选,涉嫌贪腐案件的内塔尼亚胡再次组阁失败,如果“拥有未来”党领导人拉皮德组阁成功,内塔尼亚胡的政治生命可能就此断送。因此,其希望利用外部危机来展示自己的强人形象,争取更多支持。此外,美国拜登政府上台以来,频频释放重返伊核协议的信号,与以色列在众多战略问题上出现严重分歧。以色列也急切希望通过一场规模可控、风险较低的外部冲突来“测试”美国对自己的战略定位与底线。
而在巴勒斯坦内部,法塔赫主导的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宣布无限期推迟原定于5月22日开始的巴勒斯坦全面大选,令期望通过大选获得领导权的哈马斯颇为恼火。哈马斯抓住机会向以色列发难,也意在进一步塑造自己是巴勒斯坦“中流砥柱”的形象,扩大自身政治影响。
多维立体混战
——双方各自追求“非对称”
这轮历时11天的巴以冲突,烈度与强度较以往有明显提升。哈马斯和以色列都力图扬长避短,追求“非对称”优势。
哈马斯向以色列创纪录地发射了超过4000枚火箭弹,不仅包括较为“老土”的卡桑火箭弹,还使用了射程更远、性能更优的“阿亚什-250”火箭弹、“A-120”火箭弹等多种最新型号。而且,哈马斯一改以往小规模、分散式袭扰,多次采用固定阵地、集中式、多波次连续发射火箭弹的方式对以方实施打击,以期突破以色列的“铁穹”防空系统。此外,哈马斯还发动了数次自杀式无人机攻击。
以色列则动用陆、海、空等多军种,实施一体化联合作战。以空军出动包括F-35A在内的多型战机,并使用钻地弹和精确制导炸弹,破坏了哈马斯武装多年苦心建造的地下设施,摧毁了1500多个目标,还定点清除了几十名哈马斯高级指挥官。
除传统精确打击、定点清除、舆论攻心等模式外,以色列采取的诱骗式打击、预告式打击等新样式也层出不穷。根据以色列方面的说法,5月13日,加沙一栋5层楼房的业主突然接到以色列军方电话通知,被告知其居住的楼房即将被轰炸,要求其立即撤离,10分钟后,大楼轰然倒塌。以军此法可谓是“一箭三雕”:既可引导国际舆论抢占道义制高点,彰显自身极力规避平民伤亡和附带损伤;又能宣扬以军强大军事能力,鼓舞己方士气;同时强力威慑对手,制造民众恐慌情绪,表明以色列已掌握整个加沙地带的目标信息,随时可发动对任何目标的精确打击。
多方介入调解
——停火背后存在“小默契”
每次巴以冲突总能吸引国际社会的关注。相关国家则出于各自目的进行介入。欧洲国家主打道义牌,但没有明确抓手,难有实质作用;土耳其等地区大国,对以色列威胁恫吓调门很高,但其着眼点更多是为国内政治加分;美国除在安理会阻击对以色列不利的联合声明外,还批准向以色列出售价值高达7.35亿美元的精确制导武器,偏袒以色列的立场不言自明。
哈马斯和以色列的冲突一般是前紧后松,尤其是开战第一周为双方大打出手的时期,此后如无地面战则逐渐进入“垃圾时间”,打打停停直至收官,总长一般不超过两周。这一次同样如此。
从哈马斯角度而言,袭击已基本达成政治目的:表明自己比法塔赫更能代表巴勒斯坦人。在消耗数千枚火箭弹后,哈马斯除了停火也没有太多别的选择。
从以色列的角度看,前期存储的打击目标数据库已基本清空,该炸的都炸了,想要更进一步削弱对手的战争潜力,恐怕只能出动地面部队进入加沙进行巷战清剿了。但如果以军在短兵相接的巷战中出现被俘或较大规模伤亡,将使内塔尼亚胡政府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
此外,特朗普政府时期,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的关系出现了一些缓和,先后同多国建交。如果以色列在加沙大打出手,导致加沙地区出现更大规模人道主义危机,无疑会将之前的外交成果付诸东流。因此,哈马斯与以色列无论从开战还是到停火,都是存在一定程度“小默契”的。换言之,双方都将冲突视为转嫁危机、化解困境的“廉价工具”,这或许是一个悲观的结论,但也是残酷的现实。
巴以问题已历时半个多世纪,双方之间的历史纠葛与宗教冲突根深蒂固,领土争端与现实利益纷争不断。历次的停火协议,几乎都是无条件的,或者说只是军事上的停火,根本不涉及矛盾分歧的谈判与化解。此次巴以冲突,仍是如此。停火虽至,和平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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